约书亚记第六章
耶利哥城墙倒塌(六1-27)
(一)
最著名又最受歌颂的约书亚故事中,有关攻城的故事,贯穿着一至十一章的几个主题。从某一角度看,它是一连串攻城行动的第一步,每一次行动以一重要据点为目标。从这观点看,本章的叙述朝向第十一章的末了。从另一方面说,这一章是前五章的高峰。第二章记述该城的侦察工作。第三至四章中带领以色列人过约但河的约柜,本书在此最后一次提到,以后不再提及。接下去在第五章的末了部分,是耶和华军队之元帅,吩咐约书亚要尊重所站立的地方,这是 神自己颁令的序幕,以此为第六章的开始。
约书亚记中的各种不同的成分,在这一章里交织着。要估计这故事的特征的确不容易,这也是真的。‘约书亚发动耶利哥之战’只表达了很有限的意义。童年时我们早就明白无论是打仗或打架都有两方面;但在这战斗中根本没有提到耶利哥的百姓。本章开头的一句是‘耶利哥的城门因以色列人就关得严紧,无人出入。’在第二道命令中再次提及的是泛指所有的一切:‘这城和其中所有的,都要在耶和华面前毁灭’(17节)。这不算是一场战争。攻取耶利哥并非决定于军队,只在最后杀戮所有被掳的人才用军队。至少约书亚记没有把攻取耶利哥城描写为一场战争。
(二)
读者必须用一种很少用的方法去重新解释这个故事。约书亚可能觉得身体的力量潜伏在吶喊和吹角声里面。对着一个陷于惊慌状态中的城堡来说,他的每日绕城一次及在第七日绕城七次的策略,系有力的心理战术。同样的,重复绕着城走,会令敌人怀疑可能是施法术。但这一切都是我们从经文重新组织的结果。耶和华已经把城交给他们,只要一阵呼喊(16节),城墙就会突然塌陷,以色列人就能从四方八面进入耶利哥城(20节)。
笔者当然不排除将此段经文作其他重新的组织。从讨论第四章的十二块石头和第五章的受割礼,我们很清楚约书亚记的记载并不单是报告事情的经过,其中可能把反省、讨论、改变主意,甚至对历史抱持的不同观点也都编在里面。我们都有权利去作合理的揣测。
这样,我们知道逾越节是每年一次在圣所举行的仪式,也知道在耶利哥南部有一幢回教寺采用了摩西的名字──拿比牧撒(Nebi Musa)。以前是一年一度带少年到这里,在大的庆祝仪式中受割礼。尽管缺少其他证据,我们仍然可以说,这种巴勒斯旦、阿拉伯风俗,可以溯源于古老的圣经时代。
在这段经文中,和对于这个背景,有好几位学者认为约书亚记第六章的故事,有些观点是取自后期的庆典,与原本事件无关。守逾越节和吃无酵饼的命令(申十六1-8)暗示这个节期长达一周。那些早期在吉甲守逾越节的居民,可能将绕着耶利哥的废墟走的约柜和祭司吹角的庆典游行,包括在节期的项目里(因为耶利哥城在以色列人进入之前不可能没有人居住,这一点很快便会揭晓)。这样改编的论点认为:我们现有的第六章故事,从这么一个开始推理下去,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以色列的后代相信所发生的事比实际发生的更多。
本章以约书亚宣布咒诅任何想要重修耶利哥城的人做结束;而圣经(王上十六34)和考古学记录都证明这种修建一直到主前九世纪中期都没有进行过。接下去是一段将要更多论及有关在耶利哥和在以色列攻城记录中所提及的其他地方的考古工作。现在我们只强调以下几点:(甲)耶利哥故事紧接在宗教庆典之后;(乙)宗教的装备在这个故事中较约书亚记下部分占更大份量;(丙)故事的开始是约书亚元帅受命脱下脚上的鞋子,因他是站在圣地上。
耶利哥投降──喇合蒙救(六1-27)(续)
(三)
如果说耶利哥故事的宗教方面,都是指向以色列民众以后在耶利哥、或吉甲及其附近地方举行仪式庆典,那就十分错误了。这故事有一个更彻底及一次过而且广泛的宗教范围。事实上,这个宗教论题把第六至十一章紧系在一起,且用希伯来字‘归于’(herem)做总结。在希伯来文圣经中,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字。但在约书亚记以外少数的圣经记载中,却是个重要的字。
最适合去开始我们讨论的地方,是在利未记廿七章。这一章谈的尽是献祭与归于耶和华的例子。对英文的译者来说,把希伯来规例中的各种区别和少许差异,作恰如其分的翻译确是不容易。在廿一,廿八及廿九节中,‘归于耶和华’(herem)一辞是名词与动词并用。根据标准修订本约书亚记六章及利未记廿七章末了部分,‘献上之物’是名词,‘归于’或‘当灭’是动词。幸而利未记廿七章的某些记载有助于解释翻译上的困难。‘归于耶和华’还有特别的含意,即是‘永献’,有一定的限制,属于耶和华的不能赎回。简单的说,是至圣的,正如第廿八节末了所说:‘归给耶和华为至圣’。
除了约书亚记六及七章之外,其他有关对‘归于耶和华’的处理不当的记载,是撒母耳和扫罗对于亚玛力王亚甲及其百姓的处理态度上的分歧(撒上十五章)。英文标准修订本把本章的关键希伯来字常译成‘杀尽’或‘灭绝’,只有廿一节译成‘所当灭的物’。我们在这里不是要为撒上十五章作注释,但它帮助我们了解扫罗的暴行的严重性,如果我们明白国王破坏了有关‘献祭’的神圣命令,连 神自己也无法收回他的命令。当扫罗不加考虑的辩护说,他和他的百姓只是预备把他们所留下的最好牛羊在吉甲献与耶和华,他是凭一时冲动,但是在战场上紧急情况下的‘献祭’是听从他的命令。
为甚么迦南地的以色列敌人要向以色列的 神献上血祭?下一段我们将讨论这件事,可能实际上这事并没有如所记载的那样发生过。但为甚么说得好像煞有其事呢?线索可能是在出埃及记廿二章的简要命令中:‘祭祀别神,不单单祭祀耶和华的,那人必要灭绝’(20节)。我们在撒上十五章看到的灭绝与献祭之间的联系被正好地纳入在这简短的出埃及记的条例中:捐献者将被捐献;奉献者将被献上;献祭者将被献为祭品。
熟悉阿拉伯的耶路撒冷的读者,或会想知道‘神圣’与‘归于’,即超神圣状态,两者间关系的另一说明。整个耶路撒冷城的阿拉伯字是厄尔库特(al. Quds)。但在城里广大高地上的神圣区(原由大希律建立的犹太会堂),现在有两间大回教寺和许多附属建筑物,命名为哈兰阿沙立府(Haram ash-sharif)──意思是‘伟大的圣庙’。耶路撒冷是神圣的──它的圣所是‘归于’(herem)。这个字在圣经上的用法,对于现代读者来说,可能比不上耶路撒冷的专门供奉的地点(devoted spot)那么伟大。
在宗教领域内,战争没有停止过。许多基督徒不欢迎它,但它将使他们不致太过惊异。战争的发生如果不是出于 神的命令,便是不顾他的不悦。战士负有某种牺牲的责任,而战利品则属 神所有,它们应‘归于耶和华’。不能因人的喜好而舍弃 神的所有权,舍弃一部分也不能容许。以耶利哥之役为例,若是要坚持他的要求,则要杀绝一切生物──包括人与牲畜:一切属他所有,就像祭祀是属他所有一样。一切易燃的东西都烧了,惟有金子银子和铜铁的器皿(24节),一般火烧不了的,都要保留成为圣殿的财物。
(四)
耶利哥的居民只有喇合和她的家人幸免于难,因为她在攻城的事件上有了实际的贡献,因此救了她的全家。有关她获救的报告简短,无法了解她以后的处境。探子依照约书亚的吩咐救了她和她的家人(22节)。廿三节说将他们‘安置在以色列的营外’;廿五节说他们‘就住在以色列中,直到今日’。以色列的营外(而当时的以色列只有一个营)──安置在以色列中直到今日?我们较早的猜测是她可能住在耶利哥城边,可能她是继续住在城边,接受保护,却不是以色列人的一分子。
考古学与以色列人移居迦南
(一)
以色列人定居迦南的年代,大多数历史家都认为是在主前十三世纪上半叶中期,即在主前一二二五年。这个说法获得好几方面的一致支持。
(一)以色列人在巴勒斯坦独立的发展,可以说是铁器时代文明的反影。在地中海东部及爱琴海沿岸的国家和岛屿,由铜器时代后期进入铁器时代后期,大约是在主前一二○○年左右。
(二)大约自主前一二二五年起,在上述地区──即今日的叙利亚、利巴嫩、以色列及约但国土内,出现了‘权力真空’。在此之前的一段时期,此地区的南面与北面均受到赫人(占据现代土耳其的心脏地区)及埃及人的统辖。这两个帝国之间的关系多变化:大多数时间是难以共存,但也有保持通婚关系,又在奥伦底(Orontes)的卡第殊(Kadesh)掀起战事。事实上,这地区是被两个外来的力量分割了,那种情形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的法国与英国。主前十三世纪的下半叶,这种情形结束了,独立小国于是有机会各自发展。后来赫王国突然崩溃,原因不明。埃及在利比亚与其他的‘海上民族’双方夹攻之下,迫得把精力集中在自己的心脏地区。
(三)最早提及以色列的是一块埃及石碑,上面的日期是主前一二二四年。这块法老慕尼达(Pharaoh Merneptah)‘石碑’上的题字将‘以色列’列为迦南许多民族和地方之一。至于它真正的意义则不清楚;但至少它表示‘以色列’尚未拥有整个迦南地。
(四)当时的法老拉美斯第二(Rameses II)是公认为以色列人逃出埃及时期的法老。当时由他发起的主要建筑工程都出现在埃及的三角洲地带,这些建筑工程与出埃及记开头几章所说的强迫劳工相关连(一8-14;五1-21)。
(五)在以色列全国十二个有代表性地区的主要考古发掘工作,证实了主前十三世纪后半叶迦南的城镇确遭遇到重大的毁坏。这一点也与以色列进军攻取它的地业的圣经记载连系起来。
(二)
这里有值得细心思想的几点必须提出。任何一次破坏行动都不可以加罪于以色列人或听信于考古方法。但至少有一些是非利士人──海上游民之一──在这段期间向埃及海岸及里曼(Levant)南面施压力所引致。同样的,也有些是由于埃及人的统治放松了,以致地方性的小争执变为破坏行动。
但是研究约书亚记故事的史实,乃是一个严重的考古学问题。十二个发掘地点中,大多数都不是约书亚提及的城镇。而二至十一章提及的四个重要城镇之中,有三个与考古学家的叙述很不相同。
(一)是艾城(七至八章),这名字很有趣地含‘毁灭’之意,在那里的情况十分清楚。主前三千年,它就是一个著名的地方,但在主前二千年时却成为废墟,再没有人居住。直到约在主前一一五○年,才有小村庄建立,但也只建在从前重要城镇的废墟上。在大约一二二五年间,它不再存在了,只剩下一堆名符其实的废墟。
(二)铜器时代后期,基遍没有人居住。主前十二世纪才重新有居民,约书亚记九章所指的用诡计瞒过约书亚与以色列人的狡滑基遍人并不住在那里。
(三)只有位于北面的夏琐(十一章),考古学者确令那些冀望以历史眼光看约书亚记的读者稍感安慰。大多数重要的城镇是毁后重建,且在相应时期继续有人居住。在主前十三世纪后叶,这里至少有一个居留地可能在约书亚的手下吃过苦头(这里不引用士四章的不同传统,避免引起讨论复杂化)。
(四)至于这个最先引人注目的耶利哥的情形又怎么样呢?嘉泰琳·根容(Kathleen Kenyon)于一九五○年在那里所发掘的很有价值,它告诉我们这个称为‘古代以色列’的民族在中东是于后来者。从‘城镇’的一个定义──以家庭式的农业为围墙的寄居地──根容小姐发现最初的耶利哥,被列为世界最古的城镇,时间可追溯到一万年以前。有机会在古代圆塔周围墙的任何一个瞭望塔的梯级(通常是封闭的)爬行,实在是一种难忘的经验。不止一次,当笔者听见无所忌惮的向导告诉热心但不知警惕的游客,认为他们正是在当日约书亚站立的位置望向耶利哥墙上的瞭望塔时,便不期然地感到畏缩不前。(书六章提及城墙完全倒塌的事更是令人加倍恐惧!)至于有关约书亚的攻城,根容小姐的研究也指出,较早期的另一位发掘者,甘斯当教授,将它与以色列在主前十三世纪──早了好几百年的攻城事件连系在一起。
事实上,耶利哥曾多次经历着长期不安定,它有一部伸展的历史的文件。到第九世纪重建之后,它一直不受外力侵扰(比较王上十六章末了部分的记载)。笔者认为这是决定性的证明。但有一点必须承认的是,根容小姐的发掘工作,也成为坚持在这里寻找史实的学者的抵押品。耶利哥的房屋大多数是用泥砖建筑。在那里约但山谷雨水很少,但下起雨来却是滂沱大雨,非常干燥的砖块很明显遭受到冲蚀。很可能在第四世纪,约书亚攻陷耶利哥以至它再次有人居住之前,也出现这种冲蚀。读者愿意的话很可以这样相信,但只限于属小村庄的耶利哥,不是约书亚记六章所说的有围墙的大城。
在读了更多的经文之后,我们将回头讨论这些考古学所发现的部分含意。──《每日研经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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